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基本公共服务实现均等化，农村基本具备现代生活条件。从目前情况看，城乡之间差距仍然很大，大部分农村还不完全具备现代生活条件。因此，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指出，加快补齐农村现代生活条件短板，创造乡村优质生活空间。

“十四五”期间，国家加大了对“三农”领域的投入，农村人居环境明显改善，全国农村卫生厕所的普及率达到了76%，行政村层面上生活垃圾集中收运处理的比例达到90%以上，农村生活污水治理率超过了45%。2199个县（市、区）开展了县域医共体建设，95%以上的村卫生室纳入医保。全国累计建设农村互助性养老服务设施超过14万个、农村敬老院超过1.6万家。

数字乡村取得了新进展，目前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实现“村村通宽带”，通光纤、通4G的行政村比例超过99%。截至2023年底，农村宽带接入用户超过1.9亿户，农村网民规模达到3.26亿，农村互联网普及率达到66.5%。在数字乡村建设的基础上，不断推动优质医疗资源下沉，县级远程医疗服务覆盖率达到100%，基本实现农村居民看病买药“一码通”；农村重点公共区域视频监控面不断提升，浙江、江西等省实现行政村全覆盖，极大地提升了农村地区公共安全水平。

乡风文明建设取得了明显进展，对厚葬薄养、高额彩礼等突出问题进行了治理，农村文化滞后现象明显好转，“村BA”“村超”“村晚”等“村字号”文体活动异彩纷呈，丰收节、单项农产品文化节（如水稻文化节等）、二十四节气等节庆活动精彩不断。

应该说，“十四五”期间，农民生活状况改善的速度超过过去任何一个时期，乡村生活条件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乡村生活条件再上新的台阶。

尽管如此，乡村生活条件和“优质生活空间”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一是总体差距较大。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乡村振兴监测报告，2023年，全国乡村振兴指数为69.0，其中“十强县”为85.6%。假设“十强县”水平为2035年全国县级乡村振兴目标，则尚差距16.5个百分点，平均每年必须提高1.38个百分点，超过2023年比2022年提高的1.3个百分点，难度比较大。乡村振兴指数反映的是乡村振兴总体面貌，从人居环境看，农村社会污水治理管控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农村基础设施建设需要进一步升级，农村公共服务在很多方面还需要改进，这些都严重制约着乡村生活质量的提高。2023年，全国生态宜居指数为83.9，乡风文明指数为87.1，基层治理指数为70.8，生活富裕指数为69.0，分别比2022年提高1.9、2.6、4.0和1.2。仅从这个数据看，基层治理和生活富裕水平需要提升的空间尤其大。

二是城乡差距依然较大。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实施了一系列强农惠农富农政策，农村面貌整体上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城乡差距依然明显。从城乡居民收入看，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4年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19605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3119元，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值为2.34，比上年缩小0.05。当前我国发达县市（如百强县）城乡居民收入比一般为1.6-1.8：1，如果以这个数值为2035年的全国目标值，则差距显而易见。

医疗卫生水平是衡量农村居民生活优质化程度的重要方面。从具体医疗卫生条件看，农村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和每万人医疗机构床位数处于上升态势。党的十九大以来，城乡每万人口拥有卫生资源之比（农村为1）呈现明显的下降态势，乡村医疗卫生条件正在好转，不过和城市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

总之，城乡之间在生活环境方面的差距十分明显，创造乡村优质生活空间任重道远。当然，由于城乡之间的天然差异，乡村生活空间永远不可能达到与城市（尤其是大都市）完全相同的水平，但在生活便利度和舒适度上完全有可能逐步接近。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提出的“创造乡村优质生活空间”就是要经过努力，使农村居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便利度和舒适度不断提升，并逐渐接近城市水平。

一是大力发展乡村产业，提高农民收入水平。优质生活必须有较高的收入作保障，而提高农民收入，就要发展高质量的乡村产业，要抓好农村的各种“土”“特”“产”。“土”指的是开发乡土资源，做大做强农业产业，这是乡村产业的核心。在此基础上注重开发农业产业新功能、农村生态新价值，大力发展生态旅游、民俗文化、休闲观光等业态。“特”指的是充分发挥地域资源优势，打造区域特色产业，如山西大同的黄花菜、陕西周至的猕猴桃、山东寿光的蔬菜等。近年来，一些地方瞄准国际市场，打造对国际农产品市场具有重要影响力的特产，如山东临朐的鹅肝、浙江衢州的鱼子酱、贵州铜仁的抹茶等，极大地推动了县域经济发展和农民增收。“产”指的是形成产业集群，不断延长产业链、重塑价值链，把农产品增值收益留在农村、留给农民。

二是推动基础设施向农村延伸，更多向农户倾斜，逐步通过农村基础设施的完备度和人居环境的舒适度。首先，“十五五”期间，要全面提升人居环境水平，实现农村生活垃圾处置体系全覆盖，全面完成农村户用厕所无害化改造，实现村容村貌城市化，管理管护长效机制城市化。其次，推动自来水普及率尽快达到100%，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推进城乡供水一体化、集中供水规模化，因地制宜实施小型供水工程规范化建设和改造。再次，巩固提升农村电力保障水平，逐步推进城乡用电同网同价。最后，持续推动“四好农村路”高质量发展，根据需要改造农村生产、生活道路，实现城乡道路建设、管护一体化。

三是大力提高农村基本公共服务水平，提升农村公共服务的便利度水平。首先，进一步推动医疗资源下沉，不断提升乡镇卫生院医疗水平和服务能力，推动远程医疗服务体系建设。加强村医队伍建设，不断提高村卫生室标准化建设和对村民的健康管理水平。其次，逐步提高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基础养老金，提高乡镇养老院服务能力，鼓励积分制下的乡村互助养老。再次，不断优化县域基础教育资源配置，提高寄宿制乡村学校服务能力和安全水平，全面改善提升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水平和身体素质。

四是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首先，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推动驻村第一书记和工作队担当作为。其次，加强文明乡风建设，推进家庭和睦与邻里和谐。引导各类群众性文体活动健康发展，助力乡村产业发展。再次，进一步完善村务公开和民主议事制度，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框架下支持农民群众多渠道参与村级议事协商，实现乡村治理现代化。（作者 孔祥智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