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幻电影的前世今生

2019-02-18 09:04 来源:解放日报

  春节期间的几部贺岁档影片,最引人注目的可能要数《流浪地球》了,点映时它即收获超高口碑,上映之后票房更是一路飘红。各种赞誉之中,认为《流浪地球》开创了中国电影“科幻元年”的呼声最高,这个噱头十足的叫法也最抓人。

  但事实上,中国的科幻电影发展由来已久,“元年”的说法也不是第一次出现。那么,中国科幻电影的前世今生是什么?通过历史回顾或许能给我们启示,中国科幻电影未来路在何方?

  “元年”提法并非第一次出现

  科幻的核心是什么?

  加拿大理论家达科·苏恩文在《科幻小说变形记》中认为,科幻小说是一种“认知陌生化”的文学类型,它要求认知性的出场,以区别于奇幻小说的神秘性陌生化(如不可科学认知的魔法世界)。因此,科幻小说的核心其实是“由认知逻辑所确证的虚构的‘新奇性’(novelty)”。

  这种新奇性可大可小,小到一个科幻设备,如VR眼镜,大到一整个可替换现实空间的科幻世界,如《三体》中由黑暗森林法则编织的宇宙。而这种科幻小说自带的新奇性,在转换为科幻电影时,自然地产生了两种电影类型:一种成本不高,以科幻点子(tips)为核心支撑,来展现某种轻微的“惊奇”或“惊悚”,典型的如外国电影《那个男人来自地球》《彗星来的那一夜》;另一种成本巨大,以建造庞大的具有拟换性的科幻世界,生产能带来巨量震惊体验的“奇观”为己任,《阿凡达》《星际穿越》都是其中翘楚。

  可以说,此前的中国科幻电影一直是在第一种科幻类型中打转。甚至,科幻要素在许多这类电影中也并非核心,只是调味的佐料。在这条道路上的裹足深陷,无疑造成了这一电影类型生产的内卷化。这样看,《流浪地球》在此时登场确实有转折意味。

  事实上,早在2014年,导演宁浩就已宣布将把刘慈欣的《乡村教师》搬上大银幕。也是那一年,《三体》掀起风暴,市场“热钱”认准了刘慈欣,与他有关的科幻电影项目仿若雨后春笋。投资商与媒体双料协作,名之曰“中国科幻电影元年”。直到《流浪地球》上映后,大家再次搬出了“元年”的提法,才赋予这个期待全新的意义。

  回望中国科幻电影什么是发展“软肋”?

  听到“元年”的提法也许有人会问,中国此前难道没有科幻电影吗?当然不是。如果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霹雳贝贝》《大气层消失》已经太遥远,那么2008年的《长江七号》或许还能被观众忆及。

  上世纪60年代,中国拍摄出第一部本土科幻电影《小太阳》。70年代末,内地引进第一部国外科幻片《未来世界》后,香港科幻片《生死搏斗》也在内地上映。此后不久,上海电影制片厂推出了科幻片《珊瑚岛上的死光》,该片也成为中国早期较有影响的科幻片。

  但在这之后,中国科幻片曾短暂地消失过一段时间。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随着西安电影厂将科幻故事片《错位》搬上银幕,中国科幻电影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高潮,紧接着《霹雳贝贝》《大气层消失》《魔表》等一批中国科幻电影纷纷登上银幕。

  但这种短暂的热闹只持续到90年代初,此后中国科幻电影便近乎凤毛麟角,难以觅到踪迹了。中国电影与世界电影几乎同步诞生,但多年来,国内科幻电影始终有些“萎靡不振”,直到近两年才有所改观。

  导演郭帆曾经坦言:“我们现在处在一个电影发展的最好时期,有好项目的话真的不差钱,会有很多人和你一起玩。”

  不差钱,那么差的是什么?“软肋”在哪里?

  关于特效,在电影产业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外合作已经十分普遍,中国片方邀请国外团队负责视觉特效也完全可行。因此有人说,最大的考验不在后期制作,主要集中在创作与拍摄的执行上;有人则认为,科幻电影制作中最缺乏的是具有专长的匠人型人才,美术指导、服装、道具、分镜头师全都缺,需要整个行业重新认知工匠岗位的重要性;许多人还在为“资源奇缺”感到苦恼,国内擅长科幻题材的编剧和导演还太少,邀请国外具有经验的服装、化装和道具团队又要付出过于高昂的成本……

  如何在有钱却缺经验、缺人才的情况下摸索出一套完善的创作机制,是中国科幻电影面临的难题。

  “中国”命题如何成立?

  “本土化”和“当下”或是答案

  对于“科幻元年”的说法,在众人欢欣鼓舞时,也有业内人士表现出较为审慎的态度:“它能够在短期内聚集很高的关注度,这对科幻电影的发展是好的,科幻片在中国被冷落的时间很长。不过潮流有来就有去,关键看落潮的时候能不能留下一些金子。”

  实际上,科幻作品往往表达了人类对未知疆域的好奇,对科技发展所带来的文明后果的审视。由此,中国科幻的“中国”命题到底如何成立?郭帆曾表示,希望能够在创作中尽量提炼出具有本土文化特征的元素:“我特别强调的一点是我们要做中国的科幻电影,希望它能够成为像中国的武侠片一样对世界电影史有一定意义的电影。”

  要让世界接受中国科幻电影,全面复制好莱坞科幻电影的模式显然不可行。就像是让一个中国人穿上钢铁侠的盔甲,而钢铁侠是美国的文化符号。如此一味迎合和套用只会让违和感扑面而来——是中国人的脸,但是讲的不是基于中国人心灵生发出来的故事。在未来两三年,中国科幻电影都要面临这个问题。

  有人提出,在这一点上中国电影人可以借鉴日本、韩国和印度等亚洲国家在科幻电影创作上的经验——如何把民族特色、当代亚洲的都市体验与科幻的普世性结合。

  另外,基于中国当下的都市体验与互联网体验,很有可能创作出不错的科幻电影剧本。“科幻电影的核心是反省我们当下的生活,重新拓宽人类生活边界的极限。我们可以从当下生活中提炼出非常好的主题来拓展科幻电影的边界。”著名编剧、影评人张小北认为,中国社会最近10年所发生的剧烈变化,给科幻作者带来了很大的创作空间,利用这些体验去创作正是科幻电影本土化的契机。

  (本文综合自《科幻世界》《瞭望东方周刊》《新京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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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园香)